栏目: 外国现代文学 作者:佚名 热度:
他把蒙着那印第安人的头的毯子揭开。他拉开手,感到湿漉漉的。他踏上下铺的边缘,一只手提着灯,往上铺一看。只见那印第安人脸朝墙躺着。他的脖子贴两个耳根割开了一道大口子。鲜血直朝下淌,在他的身子把床铺压得下陷的地方汪成一个血泊。他的头枕在左臂上。那把打开的剃刀,刀锋朝上,搁在毯子上。
“快把尼克带出屋去,乔治,”大夫说。
根本不用多此一举了。尼克正好站在厨房门口,当他父亲一手提着灯、把那印第安人的脑袋朝后一推时,把上铺看得清清楚楚。
父子俩沿着伐木道走回湖边的时候,天刚刚有点亮。
“这次我真不该带你来,尼克,”父亲说,做了手术后的那份得意劲儿全消失了。“真是糟透了,拖你来从头看到底。”
“女人生孩子都得受这份大罪吗?”尼克问。
“不,这是很少见、很少见的例外。”
“他干吗要自杀呀,爸爸?”
“我说不好,尼克。他这人受不了刺激吧,我猜想。”
“自杀的男人有很多吗,爸爸?”
“不太多,尼克。”
“女人呢,多不多?”
“难得有。”
“有没有呢?”
“噢,有的。有时候也有。”
“爸爸?”
“嗯。”
“乔治大叔上哪儿去啦?”
“他会来的,没问题。”
“死,难吗,爸爸?”
“不,我想是很容易的吧,尼克。要看情况。”
他们在船上坐下了,尼克在船艄,他父亲划桨。太阳正从山背后升起来。一条鲈鱼跃出水面,激起一个水圈。尼克伸手在水里,朝前溜去。清早冷飕飕的,手倒觉得很温暖。
大清早在湖上,坐在船艄让他父亲划着船,他满有把握地相信自己永远不会死。
(方平 译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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